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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文学研究》刊发nb88新博唯一官网宋遂良教授文章


2022年10月22日 20:10  点击:[]

近日,我院宋遂良教授的文章《阎纲只有一个》刊发于《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22年第5期。

原文

《阎纲只有一个》

宋遂良

阎纲是我的伯乐(还有雷达和刘锡诚),是他(们)把我引进文坛的。我永远心存感念。

1982年1月,阎纲在广州做了胃纤维癌手术,我邀请他回京途中在泰安(我当时在泰安一中教书)一停,同爬泰山。他来了!穿一件劣质毛领大衣,面黄肌瘦。据医生说,手术后好生调理能再活三五年。我是含着一种悲戚的心情陪他登泰山的。不承想吉人天相,整整40年后,他依旧一身傲骨,满脸清癯。我看见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为他在礼泉养老院理发的录相,觉得他真可以再活四十年。

阎纲是个奇才。温婉如玉,雄辩如风。物质一平民,精神一贵族。他这九十年,活得有生气有质量。

阎纲终生为文,有胆有情有识。1992年,我在为他的文集《人•鬼•神》写的序言中曾说:

阎纲一介书生,半生顿踣,平日待人温文少语,为文往往锋芒逼人,“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以情为文,以气为文,属诗人型的批评家。勇敢的判断,敏锐的思辨,火热的感情和令人会心一笑的智慧,使他的文章独具魅力。如此气质,在历史大转折时期,能不顺乎潮流,合乎人心,抓住真理,所向披靡,敲响黄钟大吕?三中全会之后那几年,他精神抖擞,思想解放,不顾胃癌的危险,忍受精神的折磨,呕心沥血创办刊物,赶写文章,倾心于文风文体改革,扶起大量中青年作家,做了不少好事。

……

龚自珍有诗云:“不是无端悲怨深,直将阅历写成吟。可能十万珍珠字,买尽千秋儿女心。”其阎纲之谓乎?

1986年10月,新时期文学十年学术讨论会在北京举行,群英荟萃,盛况空前。大会多次请为新时期文学立过大功的阎纲等上主席台就坐,全场一片掌声,阎纲却逃遁了。

历史是公道的。呐喊的阎纲是不会彷徨的。

从那以后又三十年了,阎纲一直在呐喊,鼓吹,沉吟,规劝。他更致力于散文,如归有光,如孙犁,胸胆开张,胆肠寸断。写出了许多可以传世的散文。

八十年代中,我曾经和阎纲在沙滩二号那个活动板房(《小说选刊》编辑部)日夜过从,谈文论艺,逛街访友,探讨文学评论的写作。那时评论界的文风仍未完全摆脱多年来形成的枯燥凶狠的教条主义影响。“显而易见”,“有本质上的差别”,“里程碑”,“突破”等简单又严苛的判断仍然屡见不鲜。阎纲说:多年来我经常想到的,是我们写的东西,首先能使读者愿意看,看得下去。评论文字应该打破旧格局,老套套。要多样化,多几副笔墨,从散文,杂文,诗歌,戏曲,音乐,雕塑,建筑中吸取营养,有时还可以借鉴相声。评论中还不妨讲究一下音韵、色彩、节奏、通感、画面、蒙太奇等,从文学的姊妹艺术中学。立论必须严谨,行文则要松驰。一个作品一个评法,风格要争取同评论对象的风格相协调。幽默,讽刺,调侃;谴责,控诉,讴歌;激昂慷慨,漫不经心,大悲大恸,插科打诨兼而有之。十八般武艺,用得着哪样用哪样。为了行文的松驰、舒缓,有时也要加一点闲笔浪墨,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道汤,读者并不喜欢。他随口背出了毛主席1958年给〈文兿报〉编辑部的一封亲笔信,批评他们写的《再批判》按语“政治性不足,你们是文学家,文也不足。用字太硬,用语太直,形容词太凶,效果反而不好”。阎纲说,不讲道理不讲艺术的人就只有硬,直,凶!他还提出了一个“练气”的的要求:“古人讲究学、识、才、情;讲究炼字,炼句,炼意,我再加一个气。学、识、才、情、气;练字、练句、练意、练气,总共“四练”。苏潮韩海,汪洋恣肆。你我在“四练”上缺少功夫。我后來把他这些吉光片语脱口而出的谈话整理成近万字的《阎纲随谈录》发表在《当代作家评论》上。阎纲给我取了一个笔名:傅愈。何意?傅之宝玉也(我内子姓傅)。

“读十年书,养十年气,然后可以为文。”一一这是阎兄的名言。

阎纲在编辑家、出版家之外,还创作了一个新名词或曰新头衔叫“选家”。他在和我闲谈时说他想办一个“文学评论选刊”,后來春风文艺出版社的邓荫柯先生知道了,果然帮阎纲办起了一个《评论选刊》,阎纲除了编《小说选刊》外,还办过一个《热点文学选刊》。所谓选家,就是要有发现好作品和有潜力的文学新人的本事。这便要有眼光,有见识,有胆魄。作为一个优秀的选家,近半世纪以来阎纲发现和提携的文学新人真是可以有一个連以上啊!我想起一个细节:1984年李敬泽从北大毕业分配到《小说选刊》工作时,寡言少语,埋头读书。阎纲就对我说过,这个小李是个人才。后生可畏呀!果然。

阎纲是个珍情重义的关中汉子,司马迁的老乡。也是一个风趣幽默的性情中人。他同情弱者,尊重女性,主张对女同志要宽容。他发明了一个成语叫“三无一捕”。是说有的女同志爱丈夫爱得深切,严防先生有外遇,便采用无事生非无风起浪无中生有和捕风捉影的政策,严防死守。说罢连在座的女同志也哈哈大笑起来。

有一回阎纲的爱女阎荷曾对我描述过他家的温馨场景:我们三个人挤在和平里那间小房间里,一张桌子留给爸爸写文章,妈妈坐在小饭桌边改稿子,我坐在一个矮凳子上把坐椅当桌子做作业。屋子里静悄悄的,都不说话,有事就互相递条子,深恐打乱了这种宁静的氛围……”

如今刘茵、阎荷均已不在了。月明星稀,乌鹊北归,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疫情期间,祈阎兄保重。

作者简介

宋遂良,湖南浏阳人,1934年生。山东师范大学nb88新博唯一官网退休教授,获得多项国家和省级科研奖,发表论文、评论散文、杂文等约200万字,集结有《宋遂良文学评论选》、《在文言文》、《一路走来》、《足球啊,足球》等,先后担任中国当代文学会理事,山东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山东省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散文学会理事,山东影视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山东省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顾问等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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